第十三章 次级运动的本质和功能
我们在最近几章中所讨论的对象是股市晴雨表有效性的历史记录,在继续讨论之前,有必要在此对次级运动进行分析。前面的讨论已经表明,在基本运动产生的初期把它诊断出来是可能的;然而道氏理论提出的次级运动则是另一回事了。这个理论认为市场包含着三种独特的并存的运动——基本的上升或下降运动、以牛市下跌和熊市反弹为代表的次级运动以及日常波动,我们已经通过分析证明了这种观点的正确性。或许本章讨论的内容更应该针对投机者线即将成为投资者的人,而不是那些把股市晴雨表作为指南和商业警报器而使用的人。 如何判断转折点 我们可以毫不迟疑地指出,如果说判断基本的牛市或熊市的转折点是困难的,那么判断次级运动的终点则更加困难,尽管指出次级运动的终结和基本运动的重新开始也并非完全不
可能。我们不能教条地看待这种运动的深度和期限。1906年旧金山灾难导致了一次牛市中的次级下跌,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这种下跌看起来很像是一次基本熊市的形成。正如1901年北太平洋铁路公司恐慌显示的那样,它可能非常强烈和富有说服力,以至于既使经验丰富的交易员也认为牛市要结束了。 道估计这种反向运动的时间为40一60天,然而随后的经验表明这个上限很难达到,有时的时间甚至达不到40天。如果我们只考虑运动的程度,那么日常波动也可能严重到构成一次次级运动的程度。当公众在1917年12月得知政府将接管铁路公司时,铁路股票平均指数曾在二天之内上涨了6点,既使次级运动也未必能达到这个程度。有一个从实践中得出的规律可以为我们研究次级运动提供指南,即市场运动方向的改变是突然的,而基本运动的重新开始是缓慢的,后者经常可以由牛市中的囤积线或熊市中的抛售线预测出来。 流星多于恒星 谁又能预测到这种突然的改变呢?它似乎依赖于一系列因素,完全不同于价格向价值的调整,后者则是基本运动的主要功能和动机。这种变化代表着一种市场技术条件,而不是一般信息的收集和反映。专业人士认为,它意味着太多的公司处于上升状态或者人们不顾股票供给不断减少的事实而一味地卖空股票。我曾多次拒绝建议人们从事投机活动。采取这种善意的态度很容易,但是如果一位自由的美国公民认为自己具备成功的基本素质,尤其是当他属于那种从不失败的人时,我赞成他从事投机活动或许更有意义。这是一次最严格的考验,在金融的天空上有太多的流星却很少出现恒星。 在市场的次级运动中,专业人士比业余人士更具有真正持久的优势,他的专业经验能使他发现危机。“读盘”是一种第六感觉,可是如果交易大厅内的人能够胜任自己的工作,他就能比最出色的读盘者更好地感觉到即将出现的变化。有些游戏,业余人士可以比专业人士玩得更好;还有很多游戏;他们至少可以玩得同样出色,然而从长期来看,几乎所有的游戏都是专业人土获胜。当游戏设有彩头时,他赢最多;当失败不可避免时,他却输得最少。 专家的优势 叫牌专家们认为,在桥牌游戏中一付好牌代表着80%的优势。如果玩牌者对手不强、运气高于常人并且拥有一个好搭档,那么既使毫无兴趣或精神不正常的人也能赢,甚至还能在较长时间里一直赢下去。然而剩下的20%的优势则决定着一名选手是平庸者还是专家。如果玩牌的时间足够长。剔除掉运气
的影响,那么优秀的选手肯定获胜,而且还能在绝对公平的条件下获胜。实际上,如果他的胜利是依靠与搭档作弊取得的,他就只是个精明的选手,而绝不会是一名真正出色的选手。人们总是高估骗子的优势,然而他的心智总会多少有些缺陷,否则就不会成为骗子了。我曾在华尔街见过几个骗子(人数非常少),既有专业人士也有业余人士。他们都快现出了原形,并且随着仅有的优势不断消失,他们又成了最不具优势的人。实际上,他们是微不足道的。 成长中的专业人士 许多投机者通过个人努力获得了成功(例如哈尔·怀恩德),其中有些人并非股票交易所的会员,也不是任何经纪人公司的合伙人,因此不得不向经纪人支付佣金、放弃市场价差,尽管目的各不相同,他们都或早或晚地变成了专业人士。他们对自己的投机事业付出了极大的热情,就像任何行业的成功人士一样。对股票市场“偶尔心血来潮”的外部人士无论得到信息多么准确、多么及时,都将在次级运动中受到损失,可他们却把自己的失败归罪于专业人士。他不能迅速确认运动的变化以改变自己的观点,又经常从心里讨厌承认自己以前是正确的观点会造成损失。专业人士能在最短的时间内采取行动,虽然次级反弹和下跌几乎不会给人留下准备的时间。 牛市是华尔街的常态 然而当牛市因为次级下跌而不景气时,聪明的业余人士和专业人士的反应是一致的。华尔街在过去为自己归纳出许多公理,其中之一就是“绝不能在市场不景气时卖出股票。”这在基本的熊市中是一个糟糕的建议,因为此时的市场会在剧烈的次级反弹之后继续下跌,经验丰富的交易员将相应地再次卖空股票。然而华尔街在本质上需要牛市,原因之一就是它无法在熊市中获得利润。有人错误地认为熊市是华尔街的收获季节。认为它可以在此时利用灾难为自己谋利。交易量的大小决定着佣金的多少,这是牛市的特征而非熊市的特征。经验表明华尔街的常态是牛市,我从未见过一个以熊市操作著称的交易员会既不对前景保持乐观态度也不完全退出股票市场。 我们在研究基本运动时曾发现牛市的时间多于熊市。如果观察的期间足够长,,以便剔除牛市和熊市的影响,我们还会发现市场的总趋势是随着国民财富的增长而上升,至少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的。我个人并不认为战争会改变这个基本事实,至少在强大的美国是不会的,只有一次特殊的铁路股票的运动(将在以后讨论)曾经暂时偏离了这个命题。 詹姆斯·R·基恩 关于熊市交易员我可以完全肯定地说,詹姆斯·R·基恩在熊市中损失的钱与挣到的钱一样多,他留下的遗产和花在赛马身上的钱都是由于购买了增值证券而挣来的。我从未与基恩建立起亲密的关系。事隔这么久之后,我不能自私地说,有责任感的记者不会与大专业投机者建立亲密关系。无论个人之间的交往多么纯洁,都有可能被误解并使记者获得投机者的喉舌的恶名,因为华尔街充斥着谣言和丑闻。当然,这种情况是任何清白的报纸都不能也不应该容忍的。 基恩在其女婿泰尔伯特。J·泰勒位于宽街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非常难以进入的房间,但是有幸进入其中的记者并不都是小人。基恩这个人很值得我们欣赏,他绝不是人们通过危言耸听的报纸或电影屏幕所认为的那种残酷无情的歹徒。他具有令人称道的品德,绝不食言,但是对那些与他交往的不守信用的人则很不讲情面。我们都很欣赏他对儿子福克塞尔倾注的爱心以及对一匹好马的运动员式的感情。华尔街对他的攻击非常多,但是这一切对他的打击都比不上他最钟爱的塞桑比的死亡,那是一匹由他亲手养大的出色的三岁赛马,在比赛中总是遥遥领先。埃德温·莱夫勒是一位很了解基恩的记者,当时任职于纽约的《环球》杂志,他不仅是基恩的朋友,还是他的鉴定者。他研究基思的方法很可笑,目的是为了在自己的讽刺性巨著《华尔街系列》的《华尔街巨石》和《金色的水灾》等故事中刻划这样一个人的形象,这些故事现在已经有些过时了,但是对那些了解华尔街在四年前的面貌的人来说仍然很有趣。 爱迪生·卡麦克 还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为什么熊市操作者在人们印象中进行的卖空活动和“摧毁市场”行为要比他们实际执行的甚至预想的还要多。这些人在炒作牛市的进候可以躲在幕后,然而炒作熊市的行为却经常引人注目,大部分数据都会被爆光。爱迪生·卡麦克生活的年代要比我早,但是熟悉他的人都说他炒作熊市的时候动作很快,有时成功有时不成功;如果他不具备出色的价值判断力,更热衷于促进美国金融的增长和繁荣而不是阻碍它,他早就破产或落人另一种境地了。他在北太平洋铁路公司重建时以每股7美元的价格购买了大量股票,或许他比那些随时准备指责华尔街的爱国心的人更相信美国的伟大。基思或许没有他这么成熟,在牛市中炒作南方太平洋铁路公司时没有成功,但是他的行动却是正确的。 卖空商品 卖空者的朋友很少,因为只有在别人受到损失的情况下他才能挣到钱,这种不利于他的观点甚至被不合逻辑地扩展到卖空商品(例如小麦或棉花)的行为。然而股票的牛市是与小麦的熊市相对应的。如果购买力很小的工人可以以更低的价格买到更多的面粉或面包,美国的经济将会更加繁荣,这种观点是合理的。小麦或棉花的价格运动与股价的运动根本不可能同向发展,在证券价格上涨时这些商品的价格通常会下跌。这并不是一个被人们普通接受的观点,但是我个人认为卖空小麦的人既使其目的是自私的,他也会实际上为公众作出了某种贡献。 当然,这样一种观点不会受到农民的欢迎,更不会受到农民的政治朋友的欢迎,他们认为小麦的价格达到每蒲式耳5美元意味着繁荣,才能使财富满足贪心。然而这很可能意味着饥荒和普遍贫穷。1919年,农民和他的朋友们囤积小麦的行为(本质上与任何有意的抛售行为并无区别)使小麦价格上涨到每蒲式耳3美元以上,虽然有非党派联盟的领导和一些现在被称为农业“集团”的美国参议员的道义支持,这次行动仍然失败了。从此以后,他们逐渐变得敏感起来。他们失败了,而且我们可以毫不客气地说他产应该失败。1920年的股市已经警告过他们这种行动不可能成功,当时他们还有足够的时间以每蒲式耳高于2美元的价格把小麦统统卖出去。 晴雨表如何自我调整 我们并没有偏离本书的话题。如果只考虑金融活动,棉花或谷物市场的疲软很可能与股票市场的次级下跌有很大关系。实际上,交易条件要比那些决定基本运动的因素对次级运动产生更大的影响。我们可以恰当地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平均指数能够可靠地预测次级运动吗?”从本质上说这是可能的,如果在基本的牛市发展过程中两种平均指数都形成了一条线,那么一旦价格低于这条线则暗示着达到了饱和点,在熊市中则是相反的情况。然而经验告诉我们,这种情况通常不是出现在次级下跌或反弹之前而是在它之后。这条线的最大受益者是那些已经卖出股票又想重新进入股市的投机者,因为囤积线给出的牛市的暗示表明平均指数会达到比次级下跌开始时更高的水平。根据我们记录的资料,这种新高点是牛市已经重新开始的结论性证据。 但是本书所针对的读者并不是投机者,而是那些想把股市晴雨表作为美国基本商业情况指示器来研究的人。这些人很可能要问,次级运动的真正目的和作用是什么呢?如果允许我们进行比喻,可以认为次级运动与调整指南针的仪器没有什么区别。我们许多人都曾见过轮船上有一种测量周围情况的仪器却不知它的作用是什么。我非常清楚比喻是无法尽善尽美的,但是它可以清楚地表明,次级运动的可贵之处就在于调整我们的晴雨表。至少在这个意义上我们的指示器是可以自我调整的。要知道我们的研究对象并不像水银柱那样确定,后者的属性已经完全被我们掌握了。股市晴雨表把任何可以想像出来的因素都考虑在内,包括最不易把握、最不稳定、最不可计算的因素——人性本身,因此我们不能期望得到物理学上的那种机械的准确性。 并非好得无法实现 我们很可能会怀疑自己的晴雨表是否太正确了,这正如警长看待警员提供的证据一样,当所有的警员都以同样的语言讲述同一件事的时候,这个证据就好得失去了真实性。经常有人问我是否对转折期的最高或最低点很有把握;例如,我们刚刚经历过的熊市的最低点是出现在1921年6月还是出现在工业平均指数独自达到新低点的第二年8月。我在前文中一直强调两种平均指数必须相互印证,但是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做,希望根据自己的思维习惯行事,那么你肯定会获得极大的自由,我并不认为这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我已经分析了许多数据图表,牛市或熊市运动可以通过某一种活跃的股票(例如美国钢铁公司普通股)的发展过程非常准确地预测出来,但是这并不能让我感到兴奋,因为我并不相信它能经受住我们的晴南表所经受的长期考验。 许多批评者极不友善,也并不想向我们提供帮助,他们可以轻松地指出我们的理论存在错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想接受它。他们只是些好战分子,当然他们也可以找到许多自认为是晴雨表没能预测到的运动,尤其是次级运动,但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任何具有他们所要求的那种精确性的工具都是人力所无法实现的,而且我也不认为在人类道德发展到今天这个阶段上的时候,我们可以如此确定地信任某个人。如果某些纯粹的利他主义者能够让我们这个星球摆脱造物者的控制,那么整个世界将归于毁灭。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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